雪之寂（6）Die Himmelstrae【H，性暴力预警】 (第3/4页)

无论男人身上有多暖，她却依旧如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般冷。一种难以言说的寒气从心中外散，浸满了四肢百骸。

    渐渐的，男人呼吸缓慢均匀，显然已经睡得很熟。她轻手轻脚爬出他的怀抱，一个人蜷卧瑟缩在床角，大睁双眼，直到天明。

    §

    克里斯蒂安确实言出必践，是日就带她去了特雷布林卡。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后，轿车在二号营口停了下来。

    若非亲眼所见，少女绝对无法想象如此可怖的景象。一下车，一股她从未闻过的臭气就迎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掩住了口鼻。那是一股怪异的恶心臭气，好像由什么东西腐烂多时而造成，却又夹杂着一丝腐叶被烧焦的臭味。营口狭长的月台被铁丝包围。刚下列车的人们面色憔悴，惊惶不安，经过不知多久的旅途，早已因饥饿、寒冷、疾病而虚弱不堪。穿深色制服的军官把死在列车上的一具具尸体抬下。牵着警犬的军官吼叫殴打着将幸存者分成两队，让他们站到一条   ‘卸货坡道’   上去。她亲眼看见一个拒绝服从的男人被一枪打死，另一个穿亲卫队小队领袖制服的军官从一位母亲怀里抢过哭闹不止的婴孩，抓着孩子的脚，把孩子的头撞碎在了车厢上。

    血和脑浆从封死车厢玻璃的木板上淋漓滑下。她脚下一软，浑身猛地一阵颤栗，胃里翻涌难耐，在道路旁呕吐了许久。

    克里斯蒂安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给她擦脸。她下意识一把挥开男人的手，他却用一只大掌扳住她的脸，另一手不容分说地继续擦拭。

    他擦着擦着停了手，默默望着少女的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凌锐的眼尾微微下压，低垂的睫梢试图掩饰眸中沁出的几分心疼和不忍。犹豫片刻后，常年浴血沙场、杀伐果断的男人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紧了紧她肩头的大衣，揽着她的腰往营地西边走去。

    一号营的砂石场上，身着单衣的瘦弱男囚在早春刺骨的寒风里踉跄着搬运劳作，时常有亲卫队军官用鞭子或枪托儿、锤子或十字镐给他们认为偷懒的犯人重重一击。同样身着单衣的女犯人在另一侧的分拣营房工作，十指浸泡在寒水中清洗军服，在寒风中冻得红肿开裂。

    她心里一阵猛烈的绞痛，下意识停下脚步，第二次主动对克里斯蒂安说话。第一次，是在她求他放过阿列克谢那日。

    她打着手势，用口型求他送一件皮衣给阿列克谢。

    她想，克里斯蒂安既然肯带她来看他，说不定能够允许她这样做。即便她的旧皮衣对阿列克谢来说实在太小，也好过他在寒风中受冻。

    但男人原本柔和的脸色倏然阴冷，大掌猛地压住她颤抖着去解皮衣扣子的双手，极力隐忍的盛怒之下，修长的指痉挛般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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