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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将他束发用的玄色发带吹散,远远地甩在了空中——华京的如玉公子蓬头垢面地向前疾驰着,像是身后天崩地裂,眼前是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一样。若是有人能看清他的面庞,便能发现他那张俊秀的脸上表情绝望而狰狞,惊心动魄。刹那间,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刺入了他的肩胛骨,这是暗卫用的带有血槽的箭,开弓是银光湛湛,离弦如长虹贯日,扎入皮肉的一瞬间便带出一串血花,浸红了那件罩袍。云殊归发出一声闷哼,身影晃动一下,险些跌下马去。快点,再快点。但这股疼痛比不上他用断了手筋的手扶着木架子,拖着残腿一点一点挪动身躯时感受到的万分之一,更比不上午夜梦回时见到亲人,醒来却发现眼前只有空落落的房间时胸腔传来的揪痛。云殊归就像完全感受不到背上的铁箭的分量一样,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城门冲去。他身后传来暗卫“奉命拿人”的呼声,近在咫尺的沉重城门被守城的官兵一点点推上,而身后箭雨纷纷——他闭上了眼睛,又猛地睁开。他在这座名为“华京”的无形囚牢里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忍受着御座上那个人常年的监视跟控制,努力地淡化自己在权力漩涡中的存在感。他以为自己已经修成了为了大局能舍弃一切的圣人,但今天才发现他却仍旧是那个莽撞的阿浮。哪怕寸天一支持着他,哪怕所有人都支持着他,可不明智的行为永远都是不明智的行为。他在这个最需要他出力的时候去边关见沈菡池,不算是满盘皆输,但也绝非一招好棋。但是他云殊归,落子从不悔。“走!”顷刻间,时间如静止一般——一个灰衣身影从他身旁掠过,他的身法如一只入水的鱼鹰般漂亮,手起刀落,斩断了射向云殊归的箭。云殊归侧过脸,透过飞舞的乌黑发丝回眸望去,与他擦肩而过的是名素未相识的中年男人,眉眼刚毅,看着隐约有几分面善,但云殊归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这位不速之客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酒臭,这股气味不像是单单染在衣衫上,更像是已经深入骨髓了一般,一看便知道是位长期借酒消愁的酒中客。灰衣人落在了地上,右手向后一甩,展平手臂,作出长刀拦路状。“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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