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春_【9】乌木屏风,张弱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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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乌木屏风,张弱水 (第1/3页)

    

【9】乌木屏风,张弱水



    我们一路奔走,如同一场悄无声息的逃亡。

    四周是无尽的绿,有大雾,几乎看不清路。

    母亲将那首“夕阳之歌”   循环了许多遍,伴着梅艳芳低哑靡丽的嗓音,她学她唱,只是唱到   “   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   ”时,眼中有泪,有水,无声无息,滚入衣领。

    她仍挺直她的脊梁。

    那时我不懂她的摇摇欲坠与挣扎。她将她的世界撕裂粉碎,却以美滋养我;她告诉我花是香的,却没告诉我活着是苦的。

    那天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为了一张乌木屏风。到站时,她拥我下车,与前来的先生问好。

    先生已到中晚年,身上挂着一条亚麻布制围裙,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被梳得整齐。母亲将我捧到面前,朝先生恭敬地喊了句:“老师。”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先生接过我,左右看了看后温声说,“你的女儿?很可爱。我印象中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这就当妈妈了。”

    母亲没有说话;那双眼睛里,带着与故人重逢的无言悲凉。

    “还有没有画画?”先生逗了逗我的脸,有意无意地开口。

    母亲听后,将头低下,半天,喉咙咽了又咽,似乎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不画了。”

    “以后都不画了。”

    老旧楼前,人与物一样颓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由内至外的蔓延,说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回过神时只剩万千滋味糊在心头。

    先生知道后顿了许久,同样低下头,将我放回地上;沉默了半晌,才似有若无地呢喃了句:“可惜了。”

    我抱着母亲的腰,好奇地看向他们;她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将头仰高,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就……要秋天了。”

    先生动了动嘴皮,好一会,欲言又止,然后转身在前面引路,对我们说:“进来吧,我记得你一直想要一张乌木屏风,我找到了。”

    我与母亲跟在后面。老楼之内,无数展厅被布列其中,那些经年的木器家具仍泛着哑金色光彩;珐琅灯,琉璃器,骨瓷餐碗,旧时小姐玩的牌……一个个被小心陈列;木质人字形列地板早已被穿梭的人群磨损,路的尽头,是一张六开乌木屏风。

    途经百年的峥嵘岁月,那张漆木百宝嵌屏风从欧洲回流到故乡。古朴的,边角有些腐朽的乌木上,以花与瓶为样式,被嵌满红珊瑚,青金石,淡紫色水晶与碧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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