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 (第4/4页)

  衡衡一直在哭。女儿的哭声，让褚暨心烦意乱。他平日里最疼爱这个小女儿，然而此刻见她如此娇气，忍不住出声斥骂。

    衡衡从来没见过父亲对自己这样凶，她心里害怕，哭的更厉害了。季芳搂着她，不住安慰：“别哭了，听话。”

    褚暨下了死力，把马抽的发了疯一样。马车跑的飞快，孩子们在车上坐也坐不稳，衡衡被颠的不行了，半边身子都要掉到车外面。她哭着叫了起来:“爹爹！我抓不住了！”

    季芳拉着衡衡焦急地喊道:“父亲，衡衡要掉下去了，父亲！”。

    褚暨充耳未闻，仍然使劲抽马，一个劲的往前奔。衡衡大半的身体已经掉到车外，就一双手还死死扒着车板，崩溃的大哭。

    季芳变了脸色:“父亲！”。

    季芳身体探出车外拉拽妹妹，不肯松手。然而马车跑的太快，摇晃的很厉害，季芳根本用不上劲，而且随时也有被甩下去的危险。

    其他几个女孩儿看到这个情景，吓的也开始哭:“伯父………”

    褚暨突然回头，发现女儿身体挂在车外，下身在地上拖行。她的一只手已经被卡进了车轮里，鲜血淋淋的，小女孩满面泪痕，全是灰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褚暨回身去拽，用力的把她手从车轮的缝隙里拽了出来。然而，马车快速前进中，女孩儿的身体，就像一只被抛飞的破包袱一样，掉在了半路上，而且越抛越远。褚暨一下子慌了神，想要回身去救，却看到一大群流民朝自己的马车涌了过来。他车上放了仅存的一点水和食物，如果被人抢走，这一车人就都要饿死了。褚暨顿时心生畏惧，不敢停车。马本来就受了惊，他稍微一犹豫，马车就已跑出数丈开外。正慌乱间，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许多契胡兵，开始大肆抢劫杀戮平民百姓。血流成河。

    季芳也急了，叫道：“爹爹，你快去救妹妹吧！”然而褚暨哪顾得了，一瞬间浑身汗毛直立，不顾儿子的痛哭哀求，立刻不管不顾地打起了马。马拉着车，带着人，拼命逃蹿。

    他等到回过神来时，车上已经没有了小女儿的身影。想找，又能从何找去？孩子们的哭叫声中，褚暨眼泪也下来了，尘土扑了满面，沾结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