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虔诚 (第2/2页)

他一起来到一片更为脏乱的贫民区。

    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和咳喘让这里的空气更加窒息，明明外面正值生机勃发的春天，这里却只有绝望的麻木叹息。

    西伏安躬着身子钻进了一间仅半人高的小屋里。透过摇摇欲坠的木门，多弗看到紧挨着门的木板床上铺着破旧的衣物，西伏安蹲在地上说了什么，衣物动了，多弗这才看清那原来那里躺着一个人。

    一个形销骨立、白发稀疏的女人。

    她看起来命不久矣，但仍努力抬起手放到胸前祷告，西伏安沉默地跪坐在地上，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但多弗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低沉的情绪。

    “神……”

    颤颤巍巍的一个字打翻了西伏安所有的倔强，他接过了祷告词，麻木地、大声地念出已经倒背如流的祈愿之语：“神爱世人，自降其愿……”

    随着他话音的响起，多弗的身上逐渐泛起淡金色的光晕，尘埃剥离，伤口淡去，她在西伏安的祷告声中又变成了海温赫尔神殿里不食肉糜的许诺之神。

    一切人类的伪装都迅速淡去，高贵的女神身着洁白柔软的长裙，手臂上的花鸟纹饰的金色臂环在阳光下放出神圣的光辉。

    屋内顺从母亲要求的乞丐突然停下了祷告，他的视线落到外面，墨黑的眼瞳收缩，跪坐的身体紧绷——

    神，真的降临了。

    他愣愣地盯着沐浴在金色光辉中的女神，本来是要扶起母亲的手，却只摸到一片令人心慌的冷。

    西伏安呆呆地低头去叫母亲，她凹陷的脸颊上仍停留着对许诺之神多弗的虔诚信奉，连同她的呼吸一起，全部都停留在了某个瞬间。

    丧母的乞丐这时想起光辉中的女神，或许她能看在母亲在多年的病痛折磨中依然坚持信奉她的缘故上——

    可是当他满怀希望地再看过去时，那个地方、神降临的地方，已经只余下点点金辉，在阳光中浮动、消减。